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呕心沥血创新声——记著名评剧演员韩少云

呕心沥血创新声——记著名评剧演员韩少云

                              呕心沥血创新声——记著名评剧演员韩少云

                                            原创: 伯朗 评剧在天津
      

       五十年代初期,韩少云由于在《小女婿》中成功地扮演了杨香草这个人物,而赢得了广大观众的欢迎和赞赏。杨香草,成为当时广大农村妇女争取婚姻自由和自身解放的榜样。此后,韩少云又先后排演了《杜鹃山》、《洪湖赤卫队》、《江姐》等大型现代剧目。她在这些剧目中,更加巧妙而又成熟地运用了传统评剧中的唱、做、念、舞等艺术手段,成功地塑造了贺湘、韩英、江姐等各个不同革命历史时期的先进妇女形象。她既赋予了这些形象以强烈的时代感和生活气息,又严格地保持了评剧的风格和特点。
       韩少云一九三一年出生在河北省山海关郊区的一个贫苦农民家庭。迫于生计,在她九岁的时候,母亲忍痛把她姐弟俩送进戏班学艺。当时,她所在的戏班是京剧、评剧、河北梆子联合演出的“三合班”。班主为了赚钱,强迫她不分剧种和行当,什么剧种都学,什么行当都演,除评剧外,京剧的刀马、老旦和梆子的青衣,甚至京剧的花脸,她都演过。在稍稍长大之后,她对评剧的亲切、自然和接近生活的风格和特点,产生了强烈的兴趣,最后,选择了评剧作为她终身从事的专业,并且,拜刘子熙为师,经常随班演出于秦皇岛、唐山、天津等地。一九六一年又拜著名评剧表演艺术家金开芳为师,受到了进一步的教益。
       韩少云的天赋条件很好,无论是嗓子还是扮相,都很出众,加上她自幼刻苦好学,早就能挑梁唱戏了。可是,在旧社会的戏曲演员,一无钱二无靠山,是很难唱红的。韩少云当年尽管条件很好,也只能给别人配戏。在她十五岁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才得以崭露头角。那是在一九四六年的春节期间,戏班演出《珍珠衫》,戏已经要开演了,可是,主角不能来了,班主急得团团转,只好让韩少云上场。韩少云一边化妆,一边背台词。前台的大幕拉开了,韩少云静神片刻上了场,周围的人都在为她担心。然而她开口一唱,台下立刻鸦雀无声,她接着唱了几句,台下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这种连她自己都没意料到的效果,使她更加精神振奋,一气呵成演完了这出戏,戏还没散场,班主就兴奋地把韩少云续演的海报贴到剧场内外了。果然,在她续演的几场戏里,几乎是场场满座。自此以后,韩少云在秦皇岛有了一定影响,班主对她也就不得不有所重视,经常让她挑梁演戏了。
       一九四九年,唐山解放了,韩少云也从苦水中解放出来。她高兴得几宿睡不着觉,憧憬着未来的新生活。她积极参加演出,主动排演新戏。在土改和抗美援朝运动中,她排演了《九件衣》、《白毛女》等现代戏。由于她熟悉农村生活,并以她自身的经历,她把白毛女这个人物演得非常逼真和生动,在观众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响。有时,她在台上泣不成声,台下也是哭声一片;有时,台上台下呼声不断,这种激动的气氛,常常打断她的演出,这种场面也使她更加激劫,甚至散场回家以后,还是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这种新的感情体验使她感受到演现代戏的意义。她自己暗下决心:“我还要演新戏!” 就在这个时候,东北评剧团派人来唐山,邀请她参加东北评剧团。这是个新型的国营剧团,有坚强的领导和众多的艺术人才。所以,她冲破种种阻力,放弃了高工薪的流动演出,毅然接受了东北评剧团的邀请。但是,她向来人提出了一个唯一的要求:“到东北后给我排新戏!”到东北评剧团后,领导上先后给她排演了《鸭绿江怒潮》《是谁在进攻》《粮耗子》《小二黑结婚》等现代剧目。一九五一年,为了配合宣传新婚姻法,又排演了《小女婿》,一九五二年,这个剧目在全国戏曲观摩演出大会上,获得创作和表演一等奖,这使她更加坚定了演现代戏的决心和信心。此后,她又排演了《洪湖赤卫队》《金沙江畔》《杜鹃山》《江姐》《椰林儿女》《友谊之歌》《红嫂》《红灯记》等戏,这个时期成为她演现代戏的黄金时代。
       韩少云演出的评剧《杜鹃山》,比较完整地体现了她的艺术风格和特点。有人评论她的艺术特点是 “真、甜、美”。尽管这个评论不够全面,然而也确实点出了她演唱艺术上的主要特征。她认为演现代戏最难,难就难在“真实”二字上。因为谁都有能力来评论你演得像不像?真实不真实?是不是评戏?因此,她每排一出新戏,都要认真地分析人物所处的时代背景和人物性格特征,再从生活和性格出发,设计表演动作和唱腔,准确地表现出人物思想感情和内心世界。如《杜鹃山》中“见乌豆悔恨交加把枪摘”这一段唱,是全剧的重点唱,内容很丰富,从“难得你对敌仇恨深似海”到“辜负了乡亲们的期待同志们的信任上级的关怀”为止,用大量的事实,充分的道理,对乌豆的优缺点,特别是他所犯的错误,进行了全面总结和敎育。从“我身为党代表责无旁贷”到“我贺湘优柔寡断少警戒实实不该”的几句唱,进一步表现出贺湘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高贵品质。韩少云为了正确表达出这种感情,她在板式连接上做了散板起又到散板落的处理,听来感人极深。当时,贺湘的内心很不平静,为了充分地体现她的这种激动心理状态,在全唱段中,多处采用了评剧的“大滑音”的演唱方法,用曲调进行的起伏跌宕来烘托贺湘的内心活动。当唱到 “我贺湘优柔寡断少窖戒实实不该”时,韩少云把“湘”字唱到高腔上,表现出贺湘批评自己比批评别人更加严厉。“实实不该”这个收尾,它既不是锁板,又不是甩腔,而是介于两者之间。因为这样唱,才能更准确地表达出词意和语言的节奏,从而突出人物的思想感情。从《杜鹃山》这出戏里,可以看到她的真实、细腻、朴素、大方的表演与优美、动听的唱腔是协调地统一在一起的,达到了以声传情、以情带声、声情并茂的完美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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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有成就的艺术家,她既不能躺在自己成绩上睡大觉,也不能把自己锁在他人艺术成就的金屋里,而是应该做一个在艺术道路上的不倦的探索者,来建造自己的艺术大厦。韩少云就是一位在艺术上勇于探索,勤于实践,善于出新的评剧表演艺术家。她为了评剧能更好地反映现代生活,丰富表现手段,对评剧的唱腔进行了大胆的革新和创造。多年来,她与音乐工作者密切合作,对评剧的唱腔进行了认真研究和整理,并在实践中,对其他兄弟剧种也有选择地加以吸收和借鉴。如评剧《杜鹃山》刑场这段戏,贺湘上场唱的“气昂昂走出了贼寇的炮楼”这一句,除了句尾的甩腔之外,都是吸收了京剧的曲调。再如“毒蛇胆横眉立目赛恶狗,在一旁洋洋得意摆尾摇头”这两句唱,从曲调上看,京剧的因素也是很明显的。但是,它不是京剧而是评剧。因为,她通过曲调的揉合和评剧独特的润腔方法,使观众旣感到新鲜而又不陌生,从而乐于接受。再如在评剧《洪湖赤卫队》中的“娘的眼泪似水淌,点点洒在儿的心上。满腹的话儿不知从何讲……”的唱腔,为了发挥戏曲的特点,她避开了歌剧的抒情慢板的表现方法,而采取了激情垛板的起唱,当唱到“不知从何讲”的“讲字上,她新创了一个比一般长出四小节的顿板腔,完满地表现出此时此地的韩英的心理状态。据说这句唱腔是受程砚秋先生的《锁麟囊》中“我忙把梅香低声叫”这句唱的启发而借鉴来的。在这出戏里,韩少云还吸收了昆曲中的一些东西。如“月儿高高挂在天上,秋风阵阵湖水茫茫”这两句诗意很浓的唱词,她认为用评剧的唱腔来表达这种感情是很困难的,所以,她就从长于抒情的昆曲中加以借鉴和吸收。这样,就能更充分地把韩英的热爱祖国、热爱人民、热爱家乡的感情表达出来。在“要看天下劳苦人民都解放”这段唱腔的垛板部分,采用了越剧的清板。把“儿死后,把儿埋在大路旁,儿的坟墓向东方”这一句唱词,演唱时不加伴奏,唱得近于朗诵,把韩英在牺牲前怀念祖国和亲人的感情,更加生动地表现出来。此外,韩少云在评剧《江姐》中,还吸收了歌曲的表现手法。如江姐在狱中唱的“用生命换来了祖国的胜利花”中的“花”字甩腔,就是从《社员都是向阳花》歌曲中借鉴来的。
       根据韩少云的经验,吸收和借鉴并不是事先就计划好了的,通常是在通过人物思想感情的孕育过程中脱口而出的。这样,就要演员平时不能有艺术偏见,对什么样艺术形式都要观赏和学习,在脑子里储存更多的东西,用时才能信手可得。韩少云根据她多年的舞台实践,认为在板式上的吸收和借鉴,有两种新板式可以固定使用。一是大慢板,这是评剧过去所没有的,它和京剧、河北梆子的慢三眼相似。她在前年排演的《梅雪遇》中又进行了尝试,这对今后评剧的发展是大有益处的。因为评剧来源于说唱艺术,所以,它的中间速度的板式很发达,它原有的慢板并不慢。这样,在某种特殊情况下,人物需要抒发感情时,往往受到了局限。所以,必须要创造一种真正的评剧慢板,才能更好地表达出人物思想感情。二是慢流水板,这个板式接近于京剧的流水板,但又严格地区别于评剧中的传统流水板。慢流水板善于表达人物在思考时的背躬唱。这个板式,韩少云在《江姐》—剧中用得较多,江姐唱的“一阵阵锣声响冷风嗖嗖”的唱段和江姐与双枪老太婆会见时的对唱,以及江姐、华为、甫志高在江姐被捕前的三人联唱,都用了慢流水板,都收到了较好的效果。
       韩少云为了丰富评剧唱腔,还把传统评剧中被视为不够健康的板腔加以改造和利用。如评剧中的短腔(或叫小口落子),韩少云把它改造后用到英雄人物身上。这种尝试是有价值的,它不仅丰富了评剧唱腔,也是对戏曲遗产的继承。这种短腔孕育于三十年代,流行于四十年代,它是伴随着移植剧目而发展起来的。《人面桃花》、《武松与潘金莲》、《凤还巢》等剧目,就是采用了这种唱腔。但是,在解放前,曾被一些人的庸俗表演所损害,长期以来,那种不健康的音乐形象一直残存在人们的印象里,所以,有些人不敢把这种唱腔用到表现现代戏里的英雄人物身上。但是,韩少云在排演《梅雪遇》时,把这种唱腔加以改造,用在她扮演的女党委书记身上。实践证明,观众还是可以接受的。这种唱腔优点很多,自然、大方,唱起来如泣如诉,伴奏也大有发挥的余地,在未来的现代戏中,一定会越来越多地发挥作用。关于创腔上的经验,她曾有过这样的论述:“凡是本剧种的唱腔,都有两重作用,一方面它是发展的基础,另一方面它又是改革的对象!”她又说:“创腔时,若不受过去成果的约束,就不成其为评剧;反过来,若不进行选择和取舍或必要的突破,也就无法反映新的生活和新的人物。”这种精辟的论述,是她数十年舞台实践的结晶,对戏曲革新有着重要的价值。


                (本文原载《人民戏剧》1981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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