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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新派精研班导师李盼云

专访新派精研班导师李盼云

       本周末,著名评剧表演艺术家新凤霞弟子、国家一级演员李盼云老师将到评剧“新派”经典唱腔精研班授课。为让学员和广大戏迷朋友进一步了解李老师的从艺经历与艺术成就,“松说评剧”特地对她做了专访。以下文字根据李盼云老师口述整理。

       我1969年进入秦皇岛京剧团,唱了十年京剧,一直是主演。那个京剧团是特殊时期的产物,由原来的小海燕评剧团的班底组成,只演出样板戏,直到1978年才排演了古装戏《红灯照》。其实,当时我可以走,有一次在北戴河演出京剧《杜鹃山》,战友京剧团的叶少兰老师看中了我,打算把我调走,可是我们领导不放,包括省京的罗惠兰老师也找过我,连续追了我三个台口,可我们领导都没让我跟老师们见面。后来到了1978年底,要恢复小海燕评剧团,要改唱评剧,我就彻底心灰意冷了。心想,这回哪儿也不去了,啥也不唱了,当时准备转业。我们团的解郁文老师做了我好长时间的思想工作,我这才开始学评剧。最初学的是评剧《秦香莲》,我唱“琵琶词”一折,那时我对评剧发声有误解,出来的都是大白音,当时走了不少弯路。第二出排的是评剧《花为媒》,这时候已经掌握了评剧的发声。
       转眼到了1980年,我们市的领导听说新凤霞、吴祖光两位老师在北戴河避暑,当时的领导非常关怀我们剧团,经常看我们演出。这次听说两位老师在北戴河,于是在上级领导的牵线之下,团里选了包括我在内的三个青年演员去投师。到那儿以后,老师听了我们的唱表示,三个学生都不错,全收了。我们在北戴河金山宾馆举行了拜师仪式。
       那时候,老师通过书信联系,给我们排课,我们轮流去北京上课。我对老师的唱到了痴迷的程度,每天就是听,上下班路上也听,逐步学会了评剧《无双传》《春香传》等许多戏。包括坐月子时候,还在学老师的评剧《三看御妹》。那段时间,别人跟我说话我总是词不达意,心里想的还是戏,连做梦都是戏。我们搞巡回演出,到哪儿一入住,别人都是搬行李,抢位置,而我第一件事就是找插座,就为了插上录音机学唱腔。后来我们排了评剧《深宫孽海》,新凤霞、吴祖光两位老师全程参与,一点一滴地给我们指导。

       提到评剧《嫁不出去的姑娘》,这个戏怎么就轮到我了呢?这还要感谢我们团的老主演江枫老师。江枫老师是50年代到北京学习评剧《三看御妹》时拜的新老师。后来,新老师责成她代师教学。江枫老师对新派研究的非常透彻,那段广播剧《深宫孽海》的唱腔就是江枫老师设计的,我们团的李老师帮她记谱。再说到《嫁不出去的姑娘》,这出戏准备拍电影,需要找配唱演员,廊坊的王德华准备找江枫老师,可是她脱离舞台太久了,所以,江枫老师推荐了我。此外,该剧中的男一号是我们团的张金城。

       记得有一天,我们正排练评剧《凤还巢》,我正在学着寻找老师的砂糖音儿,这时候,河北省河北梆子剧院的李石条老师来找我,他是《嫁不出去的姑娘》剧的音乐配器。他听了我一段唱以后,对我说:“你收拾一下东西跟我走。”就这样,我们到了摄制组,考核时,我唱了一段《凤还巢》加一段《乾坤带》的“金殿保本”,大家对我的演唱相当认可。前面提到的王德华老师是这出戏的唱腔设计兼板胡,他每写一段就录下来,我就学一段。上一段还没学太好,下一段又来了,那几天都沉浸在创作之中。王老师的唱腔设计的太棒了,特别适合我。为了我的唱腔,专门抽出两天时间,带我到新凤霞老师家,把唱腔从头到尾地过一遍,新老师又提了一些改进意见。接下来就是录音,根本就没有消化的时间,如果再多给我一星期,肯定比现在的效果还要好。由于我还没记住词呢,老师就在录音棚里摆了谱台,让我看着谱子上的词唱。比如“似一朵水上芙蓉”那段,多难呀,好几篇,就那样唱下来的。前面的唱腔都很顺利,可到最后那段滚板时,由于录音棚里演员离乐队太远,所以总是差“一萝卜皮”,因为有一个声距的问题,连续录了好几遍都不成功。最后我跟乐队说,咱们互相不要听对方,就按照平时排练的速度来,结果,一次成功。录制完成以后,大家都让我留下来,特别是王德华老师跟我说:“我跟导演说说,给你争取一个角色。”可是我怎么留呀,家里孩子还病着呢,所以录完了我就回去了。

       王德华老师为这出戏设计唱腔那真是殚精竭虑,可谁能想到,还没等他看到成片,就突发脑癌去世了,才40多岁,真的太可惜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得病了,他之所以得病,跟他给我设计唱腔,没日没夜的往前赶进度有直接关系。哎,真是好人不长寿呀!后来听剧组里演员说,王老师想根据我的唱腔,创造出一个新剧种来,就叫“燕剧”。王老师太优秀了,这个老师如果还活着,必然对评剧有巨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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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影上映以后,好多观众给新凤霞老师写信,都在询问:“这是不是您的学生?这里的唱腔是不是您设计的?”老师回了一大部分信,在信中表示:“李盼云是我的学生。唱腔不是我设计的,但是我一字一句指导后才录制的。”所以说,我很幸运。

       我发给你们的资料都是哪儿来的呢?以前录音、录像技术也不发达,电视台录过一部分,我手里也不多。说这话在2010年,我查出肺癌,马上需要手术,我并不害怕,然而手术以后,我可能再也唱不了戏了。怎么办?办演唱会啥的都来不及了,于是我给我的录音师田老师打电话,让他无论如何抽出两天时间,我要录一些东西。就这样,连续两天,我从两点半唱到九点半,通过两个大半天的时间,抢录出来十几段。我有一个朋友,给我联系北京的医学专家,还亲自写封信让我带着。朋友给我打电话时,我说,在录音棚呢,对方很诧异,赶到录音棚第一句话就是:“你心可真大”,我说:“那能怎么办呢?哭天抹泪管用吗?”我做完手术,别说能不能唱戏了,连能活多久都不知道。因为我家有过这样的病人,我对这个病太了解了。所以在当时,真是按照绝唱来录的,我必须留下点自己的东西,我的所学所悟,都能在唱段里得到体现。给我的亲人,给后人,给喜欢我的观众留点什么。比如我发的那段“夸手”,就是那两天录的最后一段,当时我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而嗓音却疲劳到了极点。我为什么发那段,这都是有故事的。
       我有一个好丈夫,他是拉大提琴的。这些年,他总是默默支持着我的事业。在家里,洗衣、做饭、看孩子,我全不管,都是他的事儿。孩子上学,我始终不知道他在哪个班,老师是谁,也从没参加过家长会。我丈夫这么好一个人,不料竟得了脑梗。他不能动,我照顾了他七年。他从128斤长到200斤,一直到他走,身上一点褥疮没有。他在病重期间,还为我的演唱出谋划策。真没想到他会走到我头里。对了,这些年他为了支持我,提前转业到海港区文化馆,真是为我的事业他做出了牺牲。哎,我说不下去了……(李老师说到此处数度哽咽。)
       所以说,秀荣这次活动我必须要去。因为我最近耳朵还要做手术,也许不能大声唱,但我要把我对新派艺术的理解、体会、经验说给学员们。

       我从得病到现在已经十三年了。我平时在群里唱一唱,给朋友们讲一讲,只要有机会,我必然会传播弘扬老师的新派艺术,这十三年的时光没有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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