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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重整河山待后生 [打印本页]

作者: 常子金    时间: 2012-5-11 12:37     标题: 重整河山待后生

重整河山待后生
作者:王冠丽

今年5月10日,恩师骆玉笙先生仙逝10年整。每逢她的忌日,我都倍觉感伤。每当回忆起恩师,我的心头就充满哀恸与惋惜之情,不由得泪眼模糊、难以自制。今年清明节,骆老的孙女巍巍给我打来电话,说今年适逢骆老逝世10周年,拟邀集骆老的弟子们一同为恩师扫墓,这是多么好的一个缅怀恩师的机会啊,可是正巧我们与天津艺校合作招生第一天考试,实在抽不出时间,这使我深感遗憾。

  我是评剧演员出身,最初学唱爱(莲君)派,后来专攻白(玉霜)派。在我从艺过程中,为了提高自己的业务素质,多方面汲取艺术营养,在“唱”上下了不少功夫。尤其对骆老别具一格、韵味悠长、充满艺术魅力的京韵大鼓,更是迷恋不已,情有独钟。我曾经随着骆老的录音,学唱了《剑阁闻铃》、《丑末寅初》等唱段,闲暇时就在家中轻吟浅唱、“自娱自乐”,每每陶醉其中而不能自拔。我爱好“京韵”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评剧白派宗师白玉霜早年也学过京韵大鼓,并成功地将大鼓的行腔技巧融入评剧唱腔之中。受此启发,我才渐渐对学唱大鼓产生了浓厚兴趣。

  1996年11月间一个偶然的机会,李瑞环老市长讲到演员修养时,提到京剧大师张君秋主张京剧演员要学学京韵大鼓吐字归韵的技巧,并且问我会不会唱京韵大鼓。我回答说很喜欢;他问是跟谁学的,我回答说是跟录音学的;他让我唱一段听听,我当即唱了骆老的《剑阁闻铃》和《丑末寅初》,老市长听了抚掌大笑非常高兴,称赞我唱的很有骆派味。于是,他嘱咐我说,作为一个演员要懂得艺不压身,多掌握几门演唱形式,大有裨益。他提到筱白玉霜唱得很好,但遗憾的是她只留下一部电影《秦香莲》,只能通过“音配像”做些弥补。同时他也提到,还要给骆玉笙老师的唱段配像,把骆派艺术精粹保留下来。他还让我去找一下骆玉笙老师,就说是他让我去找的。我感到老市长对我既是鼓励又充满期望,但我没有勇气去找骆老师。没想到事隔几天,老市长的秘书就给我打来电话,问我有没有信心向骆老师学“京韵”?我当即表态:“只要骆老教我,我一定学好。”老市长很欣赏我的决心,让秘书告诉我,骆老师正在北京全国曲协开会,经老市长引荐,骆老师表示愿意收我这个徒弟。秘书通知我,11月9日,到北京钓鱼台国宾馆18号楼举行拜师仪式。当时我既惊喜又深感意外,激动的心情难以用言语表达,真是荣幸万分,万分荣幸啊!

  在国宾馆举行的拜师仪式非常隆重,特别荣幸的是李瑞环老市长亲自主持,他意味深长地说:“事是非常好的事,结果怎么样,就看王冠丽的努力了。”骆老师也深情表态:“老市长把王冠丽这块‘和氏璧’给‘刨’出来了,我一定教好这个徒弟!”这次拜师,可以说是我从艺生涯中的一个重要转折点,也是终生难忘的最为辉煌的时刻。自此,我专心向骆老学艺。

  起初,骆老让我一星期到她家去一次,因为她有许多弟子,都要有所顾及。后来见我态度虔诚专注,进步很快,大大出乎老人家的意料,她十分惊喜,就缩短了日程,给我“开小灶”、吃“偏饭”,后来我几乎天天都到她家去上课。而且骆老师到哪儿去都带着我,使我大开眼界,增长了不少曲艺知识。

  骆老师教我非常认真,一字一腔掰开揉碎地向我讲解,一遍又一遍地给我做示范。每次我都带着录音机和笔记本,边记边录,回家以后再默默复习。那时候,我前脚回到家,骆老师的电话后脚就到了,问我在干什么,只要在电话中听到录音声她就非常高兴,知道我在认真复习,督促我多听多练,唯恐我荒废时日。正是在骆老师的严格要求与悉心教诲下,我很快掌握了骆派京韵大鼓的演唱特点与技巧,不到一年时间,就学会了老师大小11个唱段。骆老师对我十分器重,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常对人们说:“我收了个好徒弟,她太聪明了,一点就透,教她一点也不费劲。”

  有一年,天津举办两年一届的“津门曲荟”。本来骆老师嘱咐我,没有她同意不让我在外面唱,这叫“不熟不揭锅”。可在这届曲荟上,她“胸有成竹”,特别安排我参加演出。但我本身是评剧演员,参加曲艺界盛会,既非专业又非“票友”,该如何安排是个难题。当时我正要去参加为筱白玉霜录音配像工程,市里有关部门也想利用这个机会,展示一下我的学习成果,于是就以“骆玉笙携弟子王冠丽专场演出”的形式同观众见面。在演出过程中,骆老师亲自为我把场,这场演出在天津引起巨大轰动,骆老师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认为我学的最像她,将我作为继承骆派的亲传弟子加以培养,在我的身上寄托着老人家的一腔热望和传承骆派京韵大鼓的重要责任。然而,由于评剧事业的需要,评剧白派也亟须后继人才,最终我也未能离开评剧舞台而承继骆派大鼓。当我按照老市长李瑞环同志的部署,完成了为筱白玉霜演出的18出经典剧目录音配像任务后,到家中去看望骆老师,她听了先是一惊,继而半晌无言,因为这使她意欲让我改学大鼓的愿望落空。显然,老人家有些怅然失落,但她却识大体顾大局,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坦然地说:“那就好好干吧。”同时又深情地嘱咐我,“大鼓学成这样不容易,千万别丢了。”后来我虽然专注于白派艺术的传承工作,在评剧舞台上奋力拼搏,但一直没有中断与骆老师的联系,时时刻刻都牢记着骆老师对我的提携与教诲,此情此意永远难以忘怀。

  2002年5月10日,我回津办事,接到巍巍的电话,说是老太太病情危急,正在医院抢救。我闻讯犹如晴天霹雳,慌忙赶往医院。当时骆老师已处于昏迷状态。当巍巍呼唤老人说:“奶奶,冠丽姐看您来了!”只见老人家的眼睛微微张开,轻轻点了点头,至此就再也没有睁开眼睛,一代艺坛巨匠倏然陨落,我真是如箭穿心,痛彻肺腑。我们师徒虽然相处时间不久,短暂的岁月却留下长久的情谊和无尽的怀念与哀思,老人家的音容笑貌和她高尚的艺德艺风,永远驻留在我的心间。

  记得在纪念骆老从艺80周年活动时,骆老意味深长地讲过一段话,她说自己开始学的是刘(宝全)派和白(云鹏)派,属于“杂派”,后来大家称我是“骆派”,我很不够格,到此为止,我默认了吧。听了这番谦逊诚挚的话语,深深为老人家的高尚艺品和人品所折服,不愧为大家风范,高山仰止,永远值得我们敬慕与学习。

  如今,我虽然一如既往地活跃在评剧舞台上,但每次演出结束后,我都会应观众的要求,加唱骆派京韵大鼓,观众更是百听不厌,这也说明骆老师艺术魅力长存于观众心中,我也是以这种形式,告慰恩师在天之灵,回报老师对我的培育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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